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徽州的土地上,大小溪流纵横密布,两岸村庄星罗棋布,于是就有了数不清的渡口。 春 枫村渡口,在新安江上游的支流上,一个小小的渡口。 枫村是个小村子,三四十户人家,种茶种菜种稻,养鸭养鸡养猪,日子波澜不惊,俨然世外桃源,出行靠摆渡,一条船在水面上,就这么来来回回摆了多少年。 渡口的春天最美。 水边的几株老枫杨很有些年头了,可每年一到三月,都要在春风的催促下,伸展出几条嫩绿的新枝。一溜青石板的台阶曲曲折折地抵达渡口,岸边的坡上,有小屋一间,白墙黑瓦,隐映在两株桃树后面,桃花正开得娆艳,屋里面住着摆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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许若齐:四季渡口_大皖新闻 | 安徽网

点击次数:110发布日期:2024-10-26 01:39

许若齐:四季渡口_大皖新闻 | 安徽网

徽州的土地上,大小溪流纵横密布,两岸村庄星罗棋布,于是就有了数不清的渡口。 

枫村渡口,在新安江上游的支流上,一个小小的渡口。 

枫村是个小村子,三四十户人家,种茶种菜种稻,养鸭养鸡养猪,日子波澜不惊,俨然世外桃源,出行靠摆渡,一条船在水面上,就这么来来回回摆了多少年。 

渡口的春天最美。 

水边的几株老枫杨很有些年头了,可每年一到三月,都要在春风的催促下,伸展出几条嫩绿的新枝。一溜青石板的台阶曲曲折折地抵达渡口,岸边的坡上,有小屋一间,白墙黑瓦,隐映在两株桃树后面,桃花正开得娆艳,屋里面住着摆渡人。 

渡口后面是村子。白墙黑瓦的房舍,被怒放的油菜花簇拥着,高耸的马头墙,昂昂地朝向蓝天。蜜蜂嗡嗡,蝴蝶翩翩,花香醉人。家家门敞开,不见人踪,采茶便采茶,耙田便耙田,这是一年最忙时。 

渡口撑船的叫老罗,被村民亲热地称为“撑船佬”。 

老罗快七十岁了,算起来,是第三代摆渡人了。小时候听他爷爷说,这个渡口有五百年了。 

河里走的是桃花春水。不时地见到水面上有一瓣瓣桃花,红的、白的、紫红的,在漩涡中漂浮过来。水有时也混浊,上游暴雨山洪所致,要不了半天一日,很快就碧滢如初,风轻轻拂过,像一面巨大的绿绸被面在抖动。 

早年过渡不收费,村里每户看着给一些稻谷,多的一大簸箕,少的一斗几升,老罗自己养些鸡鸭,在渡口周围也种些地,不摆渡的闲暇锄锄挖挖。这不,清明前后,种瓜种豆,他种下的丝瓜南瓜已在老罗用细竹竿搭的架子上攀爬了,豆角辣椒长得生机勃勃。 

他摆渡了五十年,船撑得好,看老罗撑船的一招一式,就像是表演。

两岸青山隐隐,一带碧水盈盈,像一幅洇开的水墨丹青,远处鸡鸣狗吠,炊烟袅袅,他划着船慢慢过来,如同走在画里。也吸引了不少摄影师过来,拍了许多美照,也让老罗几成网红。这些人还想让他穿蓑衣戴斗笠,拿着竹篙摆拍。 

老罗不乐意了:拍就拍呗,又不收你肖像权费,摆弄成我爷爷的样子干啥?那蓑衣也早不知扔哪里去了。 

他用竹篙使劲撑了几下,船“哗”一下就到了河中间。 

夏 

屯溪是率水与横江的交汇处,这一段渡口特别多:隆阜渡、鹭鸶渡、黎阳渡、阳湖渡、黄口渡……数阳湖渡最为繁忙热闹,它后面是老街,江对面就是阳湖镇。 

阳湖渡的夏天对孩子们充满着诱惑。 

这一段水面宽且流速慢,成了“划水”(方言,即游泳)的好地方。大半天泡在水里,看渡船来来往往,渡客回回返返。水性好的,尾随船游一段;调皮的,手扒着船帮,让船带着走。撑船的老大发现了,骂骂咧咧,拿着竹篙就要横扫过来。调皮鬼一点不怕,像青蛙一样扑通扑通掉进水里,游出了几丈远,对着老大做鬼脸。 

常有长长的木(竹)簰顺流而下,它们数十米、甚至逶迤百米以上,成群结队地衔成长龙,大摇大摆,滚滚而来。放簰工一个个威风凛凛,特别是立在排头的那一个,戴着斗笠,挥着丈八大篙,像个大将军。 

看见簰摇头摆尾地走近了,我们就湿漉漉地从水里爬上去,拨去头上身上的一缕缕水草,张开双臂,在排上奔跑。对岸青山隐隐,看得见远方的榆村宝塔;夏天的风快意地拂着身体,于是我们兴奋地大喊大叫,得意忘形,目空一切。一不小心,会跌进水里。呛了一口水,待探出头来,簰已远去了。 

我们于是上岸,四仰八叉地仰躺在渡口对面的阳湖滩上。这里有一个老船厂,专门造些木头船。草很软,天很蓝,阳光刺眼灼热,我们就钻进船肚子里(船已翻身待修)乘阴凉。 

江北,如今一条美轮美奂的河街重新出现,江南则是一条逶迤而去的滨江路,入夜后的灯光秀煞是迷人。 

有几栋老屋在南岸还孤零零地矗立着,墙面斑驳,tp钱包官网下载岁月沧桑。它们无言地注视着宽阔的水面,像在寻觅早已不复存在的阳湖渡。 

秋高气爽,江澄如练。 

歙县街口村渡口,不远就是新安江皖浙交界处的水面。 

正是柑橘成熟时,街口沿江一带水边和对岸的山头,一片金黄;水边是乡民摆的摊子,刚摘下的柑橘一堆一堆如同小山,叫卖声此起彼伏,不时有人停车买买买,成筐成篓地往车上装。山头上则是待收的柑橘,金黄的果实由翠绿的枝叶扶衬,不时可见人影晃动,采橘人忙得不亦乐乎,大部分是城里出来的踏秋者。 

这个渡口居高临下,甚有气势,修桥以前,渡口甚是繁忙,俨然一个码头。船是大大的铁壳船,机器推动的。此时上上下下的人皆背筐提篮,内里都是黄澄澄的柑橘,不少上面还挂着几片碧青的叶子。有的买卖就在船上完成了,各得其所;没有秤,计量单位就是筐或篮了,双方都很豁达大度,鲜有讨价还价。 

朋友家的果园就在渡口附近。他的宅子临水,大大的阳台,江面一览无余,摆渡船来来回回,几株柑橘树斜着身子倔强地长上来,成熟的果实触手可得。 

几把竹椅,一篮柑橘,就这么慢条斯理地剥着、吃着,任江风徐徐吹来,看对面青山连绵,说些漫无边际的闲话。突然传来“哗啦”声,只见几条三四尺长的鱼跃出水来,鱼鳞闪着银白色的光。 

有村民划着自家的小船往对岸去,船舱里,堆满了柑橘,是到对岸的市集去卖吗?他悠悠地划着,渐去渐远,江面上只看见一个小小的黄点在慢慢地移动。 

雪霁,去烟村走走。 

烟村是依偎在新安江边的一个千年古村落,虽在歙县辖下,却算得是屯溪的远郊,二十分钟的车程。雪不大,地面未曾覆盖,徽派老宅的瓦上,洒落了浅浅的一层,屋脊还是黑黝黝的,瓦松在风中零乱;屋檐下,挂着长长的冰柱,晶亮剔透。 

村口有照壁,上书正楷“烟村”二字。照壁下,就是小溪,潺潺流水,冒着腾腾热气。小溪上,有石桥,附近皆有石阶由岸上伸入水中,方便村民浣洗。三两村妇不怕冷,正在青石上捶衣捣裤,手冻得通红,一只雪白大鹅旁若无人地缓缓游弋往来,划起微微漪涟。 

一老汉坐门口椅上晒太阳,神情淡适,一黄狗一大茶杯左右两侧。才上午九点,屋里有炖腊肉香气扑袅而出。冉冉时光,久久火功,能不煨出人间至味? 

我问村中渡口在何处?他欠欠身子,挥挥手:顺溪水走可到。 

走出一片树林,一汪大水晶亮漾荡。新安江流到这里陡然开阔,西眺江边有一兀立巨石,形似鸡头,当地人称之为“鸡头石”,水落石出,天长日久,其色青褐,宛如几大块不规则的古铜重重跌落水面。 

江边曾有埠头五座,昔日江上船来舟往,桅立帆扬,当地有民谚:“不慌不忙,三天到余杭”。现仅存一埠一渡,谓之:烟村古渡。四个字,刻在石壁上,正正楷楷,苍劲高古。有台阶通往水里,一条两头尖尖小船在渡口的不远处泊着,孤独、安静。它的主人恐怕已多少年没有眷顾它了,苔藓遍布船身,桨剩下半截,已呈腐朽状,一件蓑衣松散得不成样子,扔在渗水的舱里。渡口周边是草滩,白茫茫的一片,靠水边的雪已融化,露出了草地,黄茸茸的一片,间或有几茎嫩绿的小草在其中。许是雪水浸润的缘故吧,更显得绿意盎然,透出一丝春的气息。“野渡无人舟自横”,树衰烟寒,枝枯石瘦。环顾周遭,无人之境。思绪翩然,竟想象起来:有朋友坐船从上游来,邀我上船喝酒。舱中有矮桌,盘腿而坐,一壶老酒,四碟卤味,船泊渡口,慢酌赏雪,该是何等惬意的境界!